《外配之路・之七》

荷語課開始兩天後，有一個瘦瘦的巴勒斯坦男生中途加入，不是巴基斯坦喔，是最近常常和以色列一起上新聞的那個巴勒斯坦。

他是班上最年輕的同學，但是因為已經住在布魯塞爾五年了，他的荷語基礎是我們當中最好的，很快就能抓到發音訣竅。

有一次他發言時，我瞄到桌子底下的他的腳踝，真的好瘦喔，我想。後來我再看了一眼，覺得不太對勁，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腿，才發現他的右腿應該是義肢。

有時我覺得阿波住在他的菁英象牙塔裡，很難溝通。

有時侯我也覺得我們台灣人住在不知人間疾苦的象牙塔裏，一樣很難溝通。

那天我們學數字時，也一邊學了年紀，我說我43歲後全班傻眼，有一個一直很囉嗦的土耳其同學說我是騙子，叫我把證件拿出來，還叫我看看他的白髮。後來他們開始討論亞洲人看不出年紀這個傳說是真的。

巴勒斯坦同學回座位經過我前面時，拍了拍我，說：「沒關係啦，只是個數字而已。(It is ok, it’s just a number)」

我拍回去：「你知道我可以有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兒子吧⋯⋯」

他笑了，一邊跛著腳走回座位。

有時侯我覺得有象牙塔可以住也是滿幸福的。